安平县,是坐落在这西北边陲之地的贫困小县。
因着今年的饥荒,很多人都是逃难至此,街上随处可见的闲汉乞丐,坐在路边或是推车上,三五成群窃窃私语。
这座城已经很旧了。
城墙处处斑斑点点,小到街边贩子垫货物的木桌,大到旁边看似热闹的店铺,都是散发着苍老陈旧的黄。
仿佛下刻就会和这漫天的黄沙融为一体,消散在这风中似的。
忆笙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左看右看,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凑上去,但是却有什么都不买。
顺着川流而来的人海,她心中实在有些迷茫。
到如今,她也应该给自己做个打算了,自己到底是谁,又经历了什么,怎么会到这里来?
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蛰伏在浓重夜色里的一头野兽。
窥不见其轮廓,只能见着一双泛着血色的眼睛,却时时都感觉让人无法喘息。
她像游魂般,漫无边际地顺着人流来去,却没注意自己已经拐过了一条小巷,人群稀少,叫卖声已逐渐远去。
四周逐渐昏暗下来。
一个突兀的脚步声从后边传来,越走越快。
谁?他要干什么?
忆笙心中升起警惕,干脆停住脚步,倚靠在旁边的墙壁上,捏紧拳头,看看待会儿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牛鬼蛇神。
“原来你在这里啊,害得我好找。”
年轻的男声传来,脚步也停驻在一个安全范围内。
他认得自己?
这样熟稔的语气并没有使忆笙放松,她的表情在昏暗中像是一触即发的野兽,身体已然绷紧:
“你是谁?找我干什么?”
他笑了笑,却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,直径开了口:
“为什么找你?那当然是有事。”
男子离她更进一步,脸庞也清晰地暴露于阳光之下。
眉峰上扬,眼皮单薄上挑,瞳仁却黑亮,却不澄澈,像是要随着眉毛扬成一柄利剑,五官中总含有数不尽的戾气。
他穿着乱七八糟的乞丐服,袖口都被磨起了毛边,看上去又旧又脏。